成为“儿子”25年后,他被“父母”告上法庭( 五 )


成为“儿子”25年后,他被“父母”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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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俊伟
婚后,婆媳间的冲突却加深了彼此隔膜,起初,多因些生活琐事 。直到2019年12月初,段雪慧怀六个月身孕,预约的产检和武福枝的生日宴刚好撞上,她和武俊伟没去庆生 。但期间,她娘家和武家之间没沟通好,最终酿成大吵,武俊伟夹在中间,沉默以对 。
武冬青回忆,他当时和儿子之间也说了些赌气的话 。但之后他去保定跑工程,儿子还开车送他,一路上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
无论是武冬青、武福枝夫妇还是段雪慧,都不了解武俊伟究竟为何离家,也不知道被抱养的过往在武俊伟心里留下了多深的痕迹 。段雪慧回忆,武俊伟提出搬家前,没有预兆,也没有说原因 。
12月中旬,武俊伟叫了辆小货车,和段雪慧一起搬家,并辞了工作在娘家陪她 。在和采访人员交谈时,对于搬家前是否与与父母有过分歧、矛盾,他始终否认与回避,称“没有矛盾” 。
离家后,武俊伟也与父母“失联”了 。2020年2月,段雪慧生下女儿 。武福枝说,孙女出生时,她和丈夫没有接到电话通知 。
段雪慧说,没有通知婆家,因为搬家后,她从三仓村的亲戚口中听闻,婆家不会再管他们,不再让他们回家 。
武福枝知道孙女出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源于武俊伟的初中同学在妇产医院碰到他,初中同学说给他妈,他妈再转告了过来 。
定局
一审判决后,武俊伟不服上诉,据河南省安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二审期间,双方当事人未提交新证据,最终维持原判 。
二审判决前,双方曾在法院协商调解,条件是武俊伟在十天之内,抱着女儿到老家看望父母 。武俊伟最终没去 。
段雪慧觉得,一审判决后,武俊伟已经心凉了,所以没有去 。提及此事,他则平静地说:“忘了,我没有在意这个事 。”
2022年4月,武俊伟成为失信被执行人 。
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限制被执行人高消费及有关消费的若干规定》,失信名单一般需要一至三年才能消除,失信人不得有高消费及非生活、工作必需的消费,如旅游、购买不动产、乘坐飞机、列车软卧等行为 。
如今,武俊伟在邯郸一家饭馆做接待,一个月工资2400块 。他想过,上北京送快递、送外卖,挣得多些,但因为担心上黑名单会有限制,他没有尝试过 。
饭馆经理段国普劝过他,在店里学做厨师,工资能翻一倍,他没有学 。武俊伟解释,他不想费了人苦心,毕竟在饭店待着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他和同事也聊不来,觉得自己像被孤立了,有时大家凑一块说起回家的事,他反问道:“我回大街睡觉去?”
自段雪慧生下女儿,母女二人基本借住在娘家 。被问及婚姻及女儿,武俊伟一下变得有些烦躁,说自己一想这事就心焦,女儿懂事了,该怎么想?自己也没有找到亲生父母,回安阳老家“没爹没娘,居无定所,说白了像个废人” 。但如果自己最后实在没地住,可能还得想办法搬回婚房,说到这儿,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很难再回去了,声音陡然有些泄气 。
一直在家带小孩的段雪慧,也在为女儿上学的事犯愁,她想借钱凑个学区房首付,但武俊伟人在黑名单里,不能买房,而即便他不在黑名单,也还不起房贷 。她不时就得向她妈要点“零花钱”救急 。
每晚睡前,段雪慧和他视频,两人话都不多,有时聊到一半,网络不好就挂了;有时她忙洗漱,手机干脆支在一旁,朝向女儿那边,他看着,也不说话 。
好几次,段雪慧和他随口一提似的,说要不离婚吧?他不吭声,又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清楚,女儿跟了谁,可能都不好过 。提及内心的取舍,她焦虑地抽出一张纸,一点点撕成碎条,又一股脑扔进垃圾桶 。“主要我心太软了 。”她说,离了婚,武俊伟最后一个家就没了 。
成为“儿子”25年后,他被“父母”告上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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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雪慧正为小孩读书的事犯愁 。
平时,段雪慧家里都尽量避免谈寻亲的事,但武俊伟上次回来,申翠红正巧刷着寻亲短视频,说里边找亲生父母的孩子多不容易,武俊伟心里边的难过,都不知道给谁说去 。
这话被武俊伟听见了,段雪慧看到,丈夫整个眼眶一下红了 。
“遗忘”
二审维持原判后,武俊伟到公安局做了血检,想要寻找亲生父母 。
武俊伟说,眼下对他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根”,弄清自己究竟是被抱养,还是被亲生父母抛弃 。他不否认自己可能对养父母有偏见,也说父母养自己大不容易,但只有找到亲生父母,他们才有可能“被他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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