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视居住中“悬着”的涉疫货车司机 |深度报道( 四 )


得知贺宏国被判了4年,韩迎春背着家人,哭了好几天 。她盘算着,如果丈夫去服刑,那她就出去打工挣钱 。
韩迎春的想法还没来及告诉贺宏国,14岁的女儿也流露出要外出打工挣钱的念头 。她告诉女儿,即使父亲去服刑,也要好好上学,挣钱养家的事情交给妈妈 。
韩东和贺宏国没有上诉 。“我们担心上诉可能会被加刑 。”
判决下发后,韩东和贺宏国一直没有被收监,“最初是因为疫情,放开之后就没人管了 。”韩东说 。
2023年1月7日,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海关总署联合出台《关于适应新阶段疫情防控政策调整依法妥善办理相关刑事案件的通知》,指出目前正在办理的相关案件,依照中国刑法、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及时妥善处理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处于被羁押状态的,各办案机关应当依法及时解除羁押强制措施;涉案财物被查封、扣押、冻结的,应当依法及时解除 。
这个新规主要针对未审结案件 。韩东和贺宏国一审没有上诉,判决已经生效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也撰文称,“命运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罗翔认为,既然一审判决已经生效,通知的出罪规定就和他们没有关系 。“中国刑法采取的立场是认为既判力的效力高于溯及力,对行为人有利的法律不能溯及已经生效的裁决” 。
贺宏国贺韩东没想到,当初不上诉的决定会影响到事后 。但他们仍递交了再审申请 。之后,他们多次询问派出所和法院,得到的答复都是“让等消息” 。

在监视居住中“悬着”的涉疫货车司机 |深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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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审申请没消息,判刑又未收监,贺宏国觉着,监视居住的日子就像一直“悬着”
在监视居住中“悬着”的涉疫货车司机 |深度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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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着的日子
绥中县是沿京哈高速去往东三省的必经之地,也是一个被货车环绕的小县城 。截止2022年6月,绥中县有运输车队150余家,货运车辆1.1万余辆,涉及从业人员达1.5万余人,贺宏国和韩东就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
跑车的时候,是贺宏国觉得最有盼头的日子 。如今申请再审没有消息,判刑又未被收监,被监视居住的日子让贺宏国的心一直悬着,“充满了不确定性” 。
早年,贺宏国给别人开车,每个月拿固定工资 。2019年6月,贺宏国和合伙人共同出资购买了一辆加挂货车,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借了不少钱 。他的想法很简单,总给别人打工,不如自己买辆车,辛苦一点但能多挣一些钱 。
“2019年货运市场确实火爆,工厂出货量多,货车基本都在连轴转 。”绥中县一家运输车队的负责人说,当年,有车的都挣钱了 。
贺宏国的货车跑的是固定线路,从南方拉蔬菜、水果到哈尔滨、沈阳等东北的城市 。因为疫情,跑车的日子变得更加辛苦 。虽然总碰到下高速堵车、卸货等待等各种问题,但每趟车都能挣钱 。
韩迎春也觉得家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2020年中,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他们搬到了县城,先租了一套房子,打算存几年钱,再买一套房子 。可钱还没存够,贺宏国先“出了事” 。
2022年6月份,在合伙人的提议下,贺宏国卖掉了那辆占一半份额的大货车 。“如果不能出车,等于一直在赔钱 。”他算了一笔账,除去贷款,停车费、保险等各种税费,一个月下来的折损要五六千元 。
谈及为什么不雇司机跑车,韩迎春说,雇司机会“赔得更多” 。她算了一笔账,大车必须两个司机轮流开,一名司机一个月的工资9000元,加上吃住,两名司机要超过2万元的开支 。这样一来,运费无法覆盖成本,还得倒贴 。
鑫浩源车队的黄经理曾帮贺宏国想过办法,只是司机们对这辆牵扯了“官司”的车多少有些忌讳,“没人愿意开,只能低价卖了 。”
韩东打算,只要改判无罪,马上就去出车 。他不知道的是,今年货运行业变得更难做了,一些车主甚至雇不起司机 。“货少了,运费低了”,黄经理说,往年一年能挣到十万,现在也就能挣六七万 。司机的工资也从原来每天300元左右,降到了220元 。
贺宏国与韩东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再审申请可以得到回复 。3月28日一早,贺宏国从加碑岩的家里出发,前往法院 。这一天,是他和韩东第二次监视居住到期的日子 。他想去法院问一问,申请再审的流程走完了没有,监视居住到期该怎么办,“悬着让人很难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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